打擊“李鬼”有一套——看香港海關如何打假

香港海關與海外版權持有人舉行視頻會議，對比真?zhèn)呜浧贰?span style="line-height: 1.6;">香港海關供圖

作為連接中國內地與亞洲乃至世界的自由港，香港每年處理進出口及轉口貨物多達3億余噸。近日，香港特區(qū)政府統(tǒng)計處公布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2016年香港整體進口貨量同比上升1%，整體出口貨量上升1.4%，其中轉口出口貨量的增幅則為1.5%。

空中、海上、陸路……源源不斷、各式各樣的商品每天在香港靠岸，或由香港啟程前往最終目的地。在龐雜的貨物中，如何“火眼金睛”明辨真?zhèn)?、進而嚴打侵權假貨，香港海關獨特、高效的執(zhí)法制度為知識產權筑起了一道堅實防線。

由于海關是特區(qū)內唯一負責對版權及商標侵權活動進行刑事調查及檢控的政府部門，其執(zhí)法策略可謂“上天入地、全方位覆蓋”，主要依據(jù)的香港法例包括《版權條例》等法律。

多方團隊協(xié)作

偵破跨境侵權

“對于跨境侵權活動，我們的最根本策略是掐斷源頭，以及遏止目的地國家或地區(qū)對偽冒貨品的需求?！毕愀酆ｊP版權及商標調查科高級監(jiān)督葉慧嬋向記者介紹。

以2016年為例，香港海關共偵破124宗跨境侵權偽冒貨品案件，拘捕22人，檢獲120萬件侵權物品，多數(shù)為運動衫褲、手機及電子配件、太陽眼鏡等，市值總計約1.3億港元。

葉慧嬋為記者翻查資料解釋說，香港海關與美國及歐盟等境外執(zhí)法機構一直保持緊密合作，包括交換情報、跟進侵權偽冒貨品寄貨人及收貨人資料等，“必要時更會與世界海關組織、國際刑警等采取聯(lián)合行動，多方位打擊跨境侵權。”

讓她尤其自豪的，是香港海關與5家國際快遞運營商所簽訂的“工作諒解備忘錄”。自2015年3月與順豐速遞、DHL、FedEx、TNT以及UPS簽訂備忘錄以來，海關共偵破697宗跨境侵權案件，檢獲近29萬件偽冒貨品，市值達3800萬港元。

說起與快遞運營商的合作，葉慧嬋直言“并不容易卻頗具成效”。在雙方日常梳理通報途徑及程序之余，海關還會不定時培訓接收包裹的一線同事，教授他們如何利用X光機、報關表格等甄別偽冒貨品，并因應時節(jié)對特定貨品提高警覺。她舉例說，在中秋或端午等節(jié)日前后，一線同事會特別留意相關節(jié)慶食品的寄送。一旦接獲可疑包裹的線報，海關便立刻出擊，“無論數(shù)量多少，哪怕假貨只有一件，我們也要攔下”，但葉慧嬋表示，海關并不會為此類包裹或收寄件人士制作“黑名單”。

由于不少侵權偽冒貨品的生產廠家位于珠三角地區(qū)，香港海關還與內地相關部門共同成立“粵港保護知識產權合作專責小組”，定期交換情報，在各自的轄區(qū)、口岸范圍進行堵截和抓捕行動。

2016年8月巴西奧運會期間，粵港兩地海關同步聯(lián)手，加強對空、海、陸運及郵遞快件貨品的監(jiān)管和查驗，共檢獲約6.6萬件球衣、球鞋等侵權貨品，市值近400萬港元。同年6月及11月，兩地海關又舉行“清風”聯(lián)合行動，在口岸地區(qū)攔截了多批企圖經由香港轉輸往拉美國家的侵權貨品，檢獲14.7萬件偽冒化妝品、手表、皮包、運動帽等，市值逾3000萬港元。

葉慧嬋表示，粵港兩地海關已累積多年抓捕經驗，現(xiàn)在信息交換和互助協(xié)作的效率大大提升。而香港海關與廣東省版權局、廣東省公安廳經濟犯罪偵查局、廣東省工商行政管理局等部門分別建立的點對點溝通渠道，更完善了兩地海關的聯(lián)合偵查及打擊行動。

密集掃蕩“黑點”

嚴打展銷冒牌

除了跨境侵權活動，本地偽冒貨品也是香港海關的“嚴打”對象之一。其中聞名于中外游客的旺角通菜街（即“女人街”）是葉慧嬋及她的同事重點巡查、掃蕩的“銷售黑點”。

“不同于一般的偽冒案件，在‘女人街’內售賣侵權貨品多數(shù)是有組織、有背景的集團式犯罪行為”，葉慧嬋向記者介紹說，不少攤檔的“幕后東主”甚至涉及本地黑社會人士，牽連較廣，抓捕及定罪過程也較為耗時。通常在抓捕前，海關一線巡查人員會進行長時間的跟蹤或“放蛇”（試買），以掌握實際證據(jù)。

2016年，香港海關成功打擊3個活躍于“女人街”、售賣偽冒貨品的犯罪集團，包括11個小販攤檔、3個展銷場及12個儲貨倉庫，拘捕22人，檢獲2.7萬件偽冒貨品，市值約2000萬港幣。

從數(shù)據(jù)上來看，持續(xù)、密集的“嚴打”收效顯著，但葉慧嬋也直言，在此力度下，售賣侵權偽冒貨品的不法人士也變得更加謹慎，售賣對象逐漸縮窄至外籍人士。她笑說，“曾經有本地海關同事在‘女人街’試買，屢屢碰壁，后來只得從警務處借調一些外籍同事‘放蛇’，才得以成功”。

另一集團式“銷售黑點”則位于中環(huán)，主要由南亞裔人士組成。今年前4個月內，海關已搗破2個供應及銷售偽冒貨品的犯罪集團，拘捕11人，檢獲8300件偽冒衣服、手表及鞋類貨品，市值約95萬港元。

葉慧嬋介紹說，針對集團式犯罪行為，香港海關傾向于以《有組織及嚴重罪行條例》檢控被捕人士，“一來可起到阻嚇作用，二來可凍結該集團資產，防止罪行擴張”。自2004年至2016年，共有12宗案件被海關以該條例檢控，涉及129人，凍結資產金額達1.3億余港元，其中最嚴重的刑罰為即時監(jiān)禁49.5個月。

另外，香港海關還因應展銷會上的侵權偽冒活動，特別推出一項“快速行動計劃”。葉慧嬋解釋，展銷會往往僅為期三五天，如果接獲舉報再進行調查、搜證，時間上非常被動。因此每逢展銷會舉行前，海關會鼓勵參展商或版權持有人預先提供其產品品牌及版權資料，以供備存；如在展會期間發(fā)現(xiàn)侵權行為，海關便可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并迅速執(zhí)法。

而對于身在海外、在港并無法人代表的版權持有人，香港海關于2014年專門設立了“電子備案協(xié)調中心”。當海關查獲懷疑侵權的偽冒貨品后，該中心會聯(lián)絡版權持有人，利用視像會議系統(tǒng)審視真?zhèn)?，甚至在緊急情況下利用3D立體打印機打印貨品，與懷疑偽冒貨品進行實物比對。

“在香港境內打擊侵權偽冒活動，多數(shù)有賴于版權持有人的親身舉報?！比~慧嬋坦言，雖然海關一線同事幾乎每天都會上街巡查，但畢竟不是專業(yè)甄別人士，有時一些真?zhèn)呜浧返募毼⒉顒e必須靠設計者親自辨識。

專責網(wǎng)絡小組

打擊科技犯罪

在信息時代，網(wǎng)絡平臺也是不容忽視的侵權活動“重災區(qū)”。香港海關前助理關長何仕景曾批評“點對點”檔案分享程序表示，“創(chuàng)新是好事，卻也帶來許多實際問題”，許多程序用戶在網(wǎng)上免費觀看或分享電影及其他侵權內容，為蓬勃的香港電影業(yè)帶來巨大影響。

2016年8月，海關偵破一宗涉嫌利用“點對點”技術在網(wǎng)絡平臺分享、轉載懷疑侵權電視節(jié)目的案件，并成功搗毀其幕后一個面向世界各地會員的本地網(wǎng)站，拘捕網(wǎng)站管理人1名。葉慧嬋為記者提供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2016年海關共偵破201宗網(wǎng)絡侵權案件，拘捕234人，檢獲5.7萬件侵權貨品，市值180萬港元。

葉慧嬋繼續(xù)介紹說，近年海關已重新編配內部資源，成立4支“反互聯(lián)網(wǎng)盜版隊”，專責打擊網(wǎng)絡售賣侵權偽冒貨品活動；并設立“科技罪行研究所”，與手機運營商及拍賣網(wǎng)站合作，研究不法人士的犯案手法，進而研發(fā)網(wǎng)絡監(jiān)察系統(tǒng)，提升一線同事的調查、搜證能力。

“總體來說，香港海關對侵權偽冒活動的打擊態(tài)度一直較為強硬”，葉慧嬋回顧她10年前初入版權及商標調查科時的情況說，相比21世紀初盜版、偽冒貨品鋪天蓋地，現(xiàn)時香港社會對版權的認識和尊重已有大幅改善。但由于近年經濟形態(tài)轉變，許多商品的售賣渠道轉移至網(wǎng)絡，因此海關下一步的執(zhí)法“火力”，將毫無疑問地集中在網(wǎng)絡平臺。

她笑言，“在全球化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，我們需要以科技手段打擊科技犯罪”。